呔!小鬼,哪里逃!

01-02 生活常识 投稿:望风雨满楼
呔!小鬼,哪里逃!


Hey,上周万圣节过的好玩儿吗?

来见识见识咱们土生土长

一路可以上溯至商周年间的

全村大型捉鬼仪式

“傩戏”


雕好面具,画上油彩,行头上身

练就端的好架势,全村跑鬼敬神灵

请神驱鬼,祈福消灾


看似信鬼神才有路祭

实则有乡土方有傩戏


过年回老家,你见过走街串巷,耍龙舞狮,扮成各路神仙的拜年队伍吗?

它们很可能就是自商周时期就有的,中国古老傩(nuó)戏的遗留。


来龙去脉先不多说,我们根据中原傩戏活化石,河北省武安市冶陶镇固义村的”跑鬼“,学做一场,连古通神、震慑鬼怪、护佑家族的大傩戏。


队戏——走街串巷,捉“黄鬼”

首先,你得有个大村子。按照姓氏和居住片区,分成几大庄户,庄户里的主要男丁都分配有祖上就传下来的角色,谁该演什么说什么,父子相传,责任明确。


待到正月十四,发动全村乡亲,走街串巷,队戏演起来。所谓队戏,是指没有固定的舞台,在道路上一边行进一边演出。驱除藏纳在村里每个角落的邪崇。


摄影/王进元


固义村最盛大的队戏为“捉黄鬼”,黄鬼是洪涝、虫害、疫病等灾异,以及欺负弱小、忤逆不孝等恶行的人格形象。


是以,驱除黄鬼全村出动,人人争先恐后。图为在大街小巷中驱鬼时的场景,画面中身着单衣,昂首挺胸的为“大鬼”——一名负责驱除黄鬼的鬼差,他的衣服图案和脸部化妆明显是一副虎的形象,其中蕴藏着可追溯到远古时期北方氐羌部族古老的虎崇拜。


除了鬼差在“捉拿”黄鬼,他们周围还簇拥着几十名手持柳棍的青年男子,各个表情愤怒、双眼圆瞪,一边发出“噢噢噢”的呼喊声,一边高举柳棍做打黄鬼状。


高潮——斩鬼!


全村驱鬼,黄鬼无处可藏之后,要将它驱赶到可以处置它的地方——阎王台。村民不是独裁者,抓住黄鬼要来一场盛大的公开审判。


由村民扮演的判官、阎王,会对黄鬼进行审判。阎王台上,判官历数黄鬼罪状,阎王下达惩恶扬善的判决,命令鬼差把黄鬼处以极刑。


随后,在阎王台的对面,大鬼、二鬼和跳鬼在众鬼差的簇拥下把黄鬼押上行刑台,此时,专门负责烟雾和炮竹的村民,就会一齐放烟燃炮。



在滚滚浓烟中,鬼差把黄鬼的几节断肠(事先准备好的鸡肠)抛向空中,表示黄鬼被“剥皮抽肠”,“斩鬼”的步骤就此完成,象征着村民除邪避灾取得了成功。


赛戏——今天我作神


“捉黄鬼”之后,必定有赛戏来烘托氛围和气势。赛,有酬报之意,赛戏就是为祭祀酬神而演出的戏。


注意,神坛上坐的,都是村民扮演的各路神明。毕竟,戴上面具,着上行头,那就是神明附体,张三今天可以是张天师,李四也有了一次做李天王的机会。做一次神,想想就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。摄影/李红星


感谢各路神仙们保佑村民一年,又帮助大家除掉邪崇,希望他们戏看得开心了,明年继续保佑大家,将来永远都又大戏看。


所以在一些赛戏剧目的演出中,演员会戴上面具,扮作各路神仙,肃立在戏台上特意搭出的“神台”上,“与民同乐”般地一同观看演出。



傩戏上演,各方神灵齐汇聚一堂,普通乡亲们也立于堂下,气氛神圣又愉悦。一场好的傩戏,不仅要让乡亲们叫好,更要能让神仙们也点头微笑。


凡间和神界,不同的宗教,不同的派别,是历史人物还是鬼神传说,一切界限在这里被打破,剩下的只有其乐融融的乡土生活。


村庙——迷信还是凝聚力


在武安大大小小的村子里,村民为世代敬仰的神灵建有各式各样的神庙。固义村的保护神是“白眉三郎”,曾经,村民们每事必称“老三爷”,每逢重大事件,都需向老三爷“讨卦问吉”。


傩戏演出不仅发生在正月里的街巷,一些村民还会特意请表演队伍到自家的宅院中进行演出,认为这可以起到驱邪镇宅,保佑阖家安康的作用。特别是在新建宅院、乔迁或者家中有红白喜事发生时。


固义村南有个南庙,是80多岁的小脚老奶奶乔密和已故丈夫牵头盖起来的,足足盖了二十五六年。除了白眉三郎等神灵,庙里还供奉着“奶奶”,当地妇女来这里烧香求子或为家中的儿孙祈福。


乔密确信“三爷”和“奶奶”的存在。“咱信,就想给人家盖这个庙,啥也不为。”


对于她而言,无论是以前单纯的”跑鬼“,还是现在被国际国内各方专家认定为的”傩戏“,那都是为三爷而跑的。


然而,执著于盖庙、供奉的“乔密的们”正随着时光的流转慢慢退出固义村的舞台。虽然从旧时保留下来的十来座神庙中仍有香火,但人们意识的改变仍在不可避免地发生着。


“现在的人儿,你说他不迷信吧,还烧香。你说迷信吧,还没人相信。”没人“相信”,也许是“跑鬼”越来越难的大问题。


父子相传 曾经不容动摇

武安傩戏《捉黄鬼》中的角色扮演者均为父子世袭传承。尽管在当下现代化社会大潮的迅猛冲击下傩戏传承岌岌可危,其传承模式仍坚不可摧。


“大鬼”的扮演者在外地工作,作为年轻一代传承者,承担着家族的传承重任;“二鬼”的扮演者年已花甲,当年为了接过本不属于刘家的“二鬼”角色,在神庙中跪在“老三爷”脚下起誓赌咒,深夜跋涉50公里山路到山区寻找制作“蓬头”(扮演“二鬼”用的道具)的原料,取得了“二鬼”的家族传承权。


在固义村,关于傩戏的故事数不胜数,人们每每以在表演中获得重要角色而自豪,尽管有的年轻人受新思想的影响而不尽情愿,却因为要捍卫家族传承的责任而不得相让。


祖孙三代一起参加傩戏演出时的场景。

在过去,村民们平日里各忙各的,但每逢“跑鬼”,必是积极参与,即使人在千里之外,也一定赶回来参演。如没有参与,就会认为第二年整年都会不吉利,甚至还会祸及家人。


但现在年轻人大多不把这些“讲究”放在心上,有责任感或爱热闹的,会想把家传的角色演下去,责任感稍弱或忙于工作的,就不想再演。近二三十年以来,村里的青壮年陆续外出打工。尤其近几年,2700余人的村子,留守人口常年只有数百人。


大量年轻人外出工作,许多技术性稍强的表演没有时间练习,不但表演技艺下滑,甚至体力也难跟上,这直接导致了傩戏表演质量的下降。


“相信”的力量正在急剧削弱,傩戏的传承正在演变成一场与各方面压力对抗的较量。


成为遗产的傩戏

傩戏是我国一种古老的文化现象,它起源于商周时期的中原地区,原来是一种逐鬼驱疫的巫术活动,曾经在全国各地都非常兴盛。其后渐渐扩散到全国及汉文化圈周边地区。

我国黄河、长江、珠江流域,以及东北和西北地区,都有过傩戏、傩文化的存在,它们以不同的方式传承着。


只是随着时间推移,中原地区因不断受外来文化影响,许多地方的傩戏发生了变异或者渐渐失传,所以到现代留存较少。


近年来,各地傩戏相继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。然而,有了的支持,国家的拨款,傩戏的保护甚至复兴仍然是一个考验智慧的问题。


”白府村的“拉死鬼”也是武安傩戏的重要组成部分——点火驱邪,把死鬼拉出去烧掉。传统中出现的“鬼”共有三个;一个大鬼,两个小鬼,大鬼就是被捉的主角——“死鬼”,两个小鬼是鬼差,负责拉着死鬼游街。


在经济发展,农村社会家庭结构改变和科学观念的影响下,傩戏正在从一种娱神娱人的活动,变成一种戏剧化、程式化的东西。心中的东西少了,表演的东西多了。


原来整个村齐上阵,一年一度凝聚人心、传承思想的盛大仪式,也许将渐渐变成旅游者的消费品。


这其实不仅是傩戏所面临的困境,很多传统习俗的保护在缺失了传统文化的土壤里,究竟方向在哪里,还需要更多热爱它的人去努力寻找。


标签: # 村民 # 武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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