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中国“实业家”（商业史）

周掌柜点评：改革开放30年，企业界英雄辈出，大浪淘沙。不过也能看出一些规律。第一，热衷于名声的企业家慢慢都衰落了，特别是之前喜欢在央视抱团取暖的人；第二是，民营企业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，我们发现很多国企改革都是伪创新，这值得监管层体会；第三是科技创新，也是草根创新前所未有的高速崛起，回想起之前张瑞敏央视上点评马化腾，已经有一点可笑。总之，大浪淘沙的过去，也带着未来30年的密码，值得思考和体会。（周掌柜读者微信号：zhouzhanggui000，北京周掌柜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总裁，中国商业“战略思想”咨询开创者，多家全球知名公司顾问，专注于研究华为成长史和任正非管理哲学。）

改革开放30余年的商业巨变，从计划经济时期的“0”私营企业，再到世界第二大经济体。可以说，正是这一代一代企业家的艰苦奋斗，推动了中国商业的崛起与辉煌。2016年12月，中国的民营企业贡献了中国制造业70%的工业产值，贡献了中国55%的税收，贡献了中国95%的就业机会。

改革开放初期：草根创业

1978年改革开放前，中国没有一家私营企业，因为当时中国是计划经济，不允许有私营资本出现。改革开放以后，才慢慢出现了民营企业和微小型企业。

“个体户”、“暴发户”是那个时代企业家的代名词。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，那个年代在身份上多少对他们还留有一些轻视。这一批做企业的人，其中许多人不是企事业单位的员工，只是为了混口饭吃， 从而成为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，养家糊口是他们创业的原始动力。而正是这批人成为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企业家。

他们是第一批“吃螃蟹的”人，以前是计划经济，商品经济极度匮乏，随着慢慢突破计划经济的藩篱，他们面对的是前所未见的一片“蓝海”。但同时，“政策”的不确定性，也瞄准了“出头鸟”，他们的际遇随之跌宕起伏。最典型的就是“八大王事件”。在个私经济发源地温州，以“投机倒把罪”抓了一批走在市场经济“风头浪尖”的人。这8个人从生意规模上看，都可谓微不足道，没有一个人的资产超过50万元。

事件之后，他们大多平凡无奇，重回芸芸众生。日后稍有成就的就是“电器大王”郑元忠，他创办了“庄吉”服装有限公司，也较成规模。而这8个人之所以会被列为重点打击对象，一是其标本性和群体性，二是因为温州的缘故。可以看出，这一代创业者受到挫败的原因主要是“政策”的不确定性。尽管如此，重提“个体户”，依然透射出一个时代所释放出的创富激情。

这就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经营企业的人，几乎都是事业单位不收又不会种地的“盲流”。但你不要看不起他们，如今的企业家传统其实都源自于他们这一代的开创，我们的身上都有极大的“草根性”传承。

下海潮：中国企业的元年

1984年，邓小平视察深圳、珠海、厦门经济特区和上海，一石激起千层浪；十二届三中全会也将改革的重点从农村转向城市，开始了激动人心的全面改革。而中国现代公司的元年也随之到来，联想柳传志、海尔张瑞敏、万科王石、健力宝李经纬、石家庄造纸厂“马胜利”，他们都是在1984年创业，属于中国第二批崛起的企业家。

这批企业家无愧于中国企业界的泰山北斗，对改革开放初期的经济建设有着革命性的贡献。他们出生于解放之前，成长于文革时期，改革开放之初大多有着体制内的饭碗。由于种种原因，大门中的大多数普遍没有接受过太良好的教育，如鲁冠球、何享健只有小学学历，宗庆后、张瑞敏只上过初中，陶华碧据说连字都不认识几个。然而，伴随着改革的春风，这一代企业家开启了自己的商业之路。尽管困难重重、尽管步履维艰，但他们克服了时代的困难，在民族工业基础薄弱、计划经济体制高度集中、外国竞争对手虎视眈眈这三重压力当中谋求了一条生路。

由于在改革开放初期，国家的各项物资供应都十分匮乏，所以大多数这时期的企业家最早从事的都是家电类和食品类，这也为日后的成功迈出了第一步。时至今日，40后企业家仍很重视实业，如任正非、曹德旺、宗庆后、陶华碧都表示要实业救国。

50后企业家的成长经历亦十分艰苦。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因为时代的原因当过兵、下过乡。不过，虽然起点很低，但50后企业家靠着一股子拼劲儿，励精图治、吃苦耐劳、寻找着一个个挣钱的机会。王石靠倒腾玉米发迹、刘永好通过养鹌鹑赚了第一桶金、任志强开过小商店、牛根生从养牛工人做起、马明哲甚至是司机出身，他们的勤奋与智慧为日后的崛起发挥了重要作用。另一部分企业家，如田源、陈东升、冯仑等人则成为了市场经济的幸运儿。他们接受过良好教育，原先大多是工作在机构、科研院所的知识分子，在1992年受邓小平南巡讲话影响纷纷下海创业，因此被誉为92派。相比上一代的企业家，他们对经济问题有更为广阔的视野，与部门有更好的联络；更重要的是，私人企业在法律上已被容许。他们起初从事的产业都是高附加值的，比如金融服务、地产、咨询，甚至高科技。如今，50后企业家大多已年过花甲，但他们奋战在竞争的第一线，向门外的野蛮人发起有力回击。这一代企业家的这种不服输的拼搏精神，值得每一位后辈创业者所铭记。

互联网时代

1998年，是互联网时代的元年。这一时期，中国企业家代表以互联网技术为核心。新浪、搜狐、网易、腾讯、百度、阿里、京东、携程这些公司几乎全部诞生在1998年的二季度和1999年的四季度。

从数量和知名度上来讲，互联网时代可谓是人才济济、星光熠熠。如今他们都已达到或接近50岁，正处在职业生涯的当打之年，是名副其实的“少壮派”。这一代的企业家是恢复高考的受益者，也是“高学历、高资历”的典型代表。他们大多没有被时代所耽误，接受过高等教育，李彦宏（北大）、张朝阳（清华）、史玉柱（浙大）、郭广昌（复旦）、雷军（武大）等人更是顶级院校毕业的高材生。

他们的企业随着国家推行市场经济而蒸蒸日上。并且没有像前辈一样遇到产权不清的棘手问题，也没有遭受到计划经济时期的困难，而是充分发挥才能在市场经济浪潮中放手一搏。这一代企业家的最鲜明特征，就是当中的很多人赶上了互联网时代，成为控制中国互联网世界的大佬们。马云、张朝阳、李彦宏均是在90年代末期完成的创业，并迅速瓜分了互联网市场的商业版图。

另外值得一提的是，同一时期还诞生了中国第一批职业经理人，其中包括柳传志接班人杨元庆、万科二当家郁亮、打工皇帝唐骏、逆风飞扬的女企业家吴士宏、以及曹国伟、向文波等人。他们继承了前辈们的衣钵，在各自领域取得辉煌成就，这与他们接受过的良好教育有着直接关系。

70后企业家：把握时代、弄潮商海

70后企业家是幸运的，甚至可以说他们是中国最幸运的一代企业家，360周鸿祎、腾讯马化腾、网易丁磊、盛大陈天桥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。70后企业家是标准意义上的“互联网一代”。互联网于90年代中期开始被中国人所熟知，并在日后几年内迅猛发展，而这几年正是这一代企业家纷纷步入职场的年代。他们很快掌握了这门新兴技术，有些人为此奋斗终生，并成为了互联网领域最大的受益者。

此时的企业家赶上了后亚洲金融危机的中国发展黄金10年。亚洲金融危机虽然让中国经济在20世纪末摔了个跟头，但很快随着申奥成功、加入WTO等利好因素不断出现，中国经济也长期维持着高速增长。受益于时代，京东、腾讯、分众传媒、乐视、58同城等都创立于这黄金10年以内，时代也成为了70后企业的先天优势。正是由于这一代企业家普遍拥有把握时代脉搏的能力，他们的成功速度才能不断刷新人们的认知。丁磊、陈天桥都是在30岁左右就成为了中国首富，创造了前无古人的奇迹。

80后企业家：天之骄子、后生可畏

相对于前辈而言，80后企业家还没有完全形成气候，他们的成功仍需要时间来检验。不过80后企业家代表着国家的未来，相信在一段时间之后将会有更多优秀的80后企业家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。与70后企业家一样，80后企业家也是幸运的，但他们幸运的情况则完全不同。80后企业家普遍生于计划生育政策出台以后，是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，大部分人从小生活条件优越，而且均受过良好教育。他们的父辈曾经被誉为是“80年代的新一辈”，也是改革开放的第一批建设者，很多人经过多年努力已经成长为商界大佬。

在讨论80后企业家时，人们很自然地将他们分成两类，一类是以最年轻女首富杨惠妍、国民老公王思聪、娃哈哈公主宗馥莉为代表的富二代企业家，另一类则是以汪韬、程维、张一鸣为代表的白手起家创业者。很多80后企业家的成功，不仅与移动互联网的普及与发展密不可分，更离不开资本市场的青睐。滴滴出行、大疆创新、饿了么受益于各方投资而使得估值水涨船高，这样一来很多年轻的80后企业家也瞬间拥有了上亿身价。

创业“悲情英雄”

纵观改革开放后的商业历史，其中还有一些令人唏嘘的“悲情英雄。”大家是否还记得具有“东方魔水”之称的健力宝吗？那是一代人儿时的回忆，如今却已经西山日落。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后一炮走红，率先为国人引入运动饮料的概念，享誉全国。其背后失败的原因有很多。

首先，为了扩张，在健力宝连续收购西北化工、河南宝丰等多家企业后，资金已经非常吃紧。而这时，健力宝大厦巨大的投资导致资金断裂，很多本该上市的新品也只能放在展览室。还有，与关系僵化，矛盾不可调和。被迫无奈，健力宝只能进行改制。浙江国投获得健力宝75%的股份，健力宝进入“张海时代”。张海上任后，放弃运动饮料路线，选择时尚饮料，定位陷入迷糊，最后被迫下课。

还有大家熟知的“脑白金”创始人史玉柱。当年，巨人公司以其狂轰乱炸式的广告迅速打开市场，一夜之间， 所有人都记住了“收礼只收脑白金”的广告语。然而巨额的广告费是一把双刃剑，它可以打造一个优秀的品牌，也可以毁掉一个原本实力雄厚的企业，“100%有效”、“第二天见效”的夸张广告词，带来了负面效应。最终，巨人公司因资金告急，再加上管理不善，迅速盛极而衰。

最近很“火”的融创孙宏斌，当年柳传志借给孙宏斌50万元，打造了中国地产界的一匹黑马——顺驰中国。可是2006年，经营12年的孙宏斌以12.8亿元的代价出让了55%的股权，失去顺驰的控制权。究其原因，就是快速扩张、贪大求全。过高的负债率、过分依赖银行、经营混乱，导致了最后的败局。

而乐视的创始人，贾跃亭如今一次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。从资金断裂、债主逼债，到冻结资产和股权、辞任法定代表人，众多负面消息将贾跃亭勾勒成一个悲情创业者的角色。有人嘲笑他的梦想，有人敬佩他的勇气。然而故事还未终结。

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，从互联网到移动互联，时代的变迁，每一轮创业都带有其明显的特色性、阶段性。而这些“悲情英雄”们，失败的原因或是快速扩张、跨界延伸等导致资金链断裂，或是忽视了力量，或是忽视产品质量，亦或是缺乏道德感和人文关怀意识等。

纵观中国历史上一代又一代的企业家们，他们有的大获成功、收获无数敬仰，有的中途失败、却又东山再起，还有的失败后再无音讯。不管是哪一种，他们都在中国的商业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。

周掌柜：北京周掌柜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总裁，中国商业“战略思想”咨询开创者，多家全球知名公司顾问，专注于研究华为成长史和任正非管理哲学。理论研究方面提出《战略五角星》战略管理模型，受到国内外商学院认可和使用。曾为华为、美的、微软、戴姆勒等全球多家领先公司提供品牌传播、市场洞察和战略研究等服务，从思想和业务两个层次解决企业顶层设计难题。参与翻译《人力资源成为战略性业务伙伴》《业绩梯队》等书籍。掌柜同时还是英国《金融时报》中文网专栏作家。咨询业务请联系读者微信号。